茅草屋里,穿粗糙的麻布衣服,喝带着苦头的蔬菜汤,晚上饿肚子,他也是高兴的。
可师父走了。
他再一次没有了家。
这世上,也再也不可能有其他人像师父一样疼爱他,稀罕他了。
昭昭清楚而残酷的知道,自从选择入无情道起,他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。他不像柳文康一样,心怀大爱,以追求世间极致力量为乐。他是被骄纵着长大的,他渴望被关心,被疼爱,还十分享受同龄人的吹捧和恭维,他就是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人。他不是勘破了所谓的七情六欲才入道的,而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。
世上没有师父,于他而言,就等于四大皆空。
昭昭努力扬了下嘴角,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,道:“多谢仙君,大肚能容,不与我计较。”
“只是,我意已决,不会走回头路了。”
“日后再见,仙君也不必再对我手下留情。”
“上回说,要请仙君喝酒,可惜此地无酒坊,只能下次了。”
昭昭说完,轻施一礼,抬步就要往前走。
长渊隐在袖中的手握成拳,轻问:“吴秋玉,于你便那般重要么?”
昭昭轻垂下羽睫,没有
吭声。
长渊闭目,指骨青白。
忽然想起,百年前的那夜,那个小小的少年,曾蜷在他怀里问他:“我想知道,师尊当年收我为徒,除了因我死缠烂打,除了因我与墨羽长得像,还有没有一点点其他原因?”
他当时不理解这样的问题。
如今,万没想到,他竟然也想问一句:你当日拜本君为师,除了因本君生得像吴秋玉,有没有一点其他原因。
这些年,那些撒娇,孺慕,讨好,难道全然是假的,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么?
他虽未尽到师尊之责,可也尽力在庇护他,如何忍心,看他这样一个人再四处漂泊。
长渊终是不会问出口的,缓了须臾,睁开眼,道:“既无酒肆,便在这里陪本君喝一壶吧。”
他轻一拂袖,掌间已多了只青玉酒壶。
昭昭隐约觉得有些眼熟。
长渊自在山石上坐了,道:“是当年灵枢从寒潭里捞出来的。”
昭昭这才想起,他当年在一十四州初酿的一批上品莲花琼浆,因为种种原因,没能送到长渊手里,便偷偷埋到了寒潭里,准备埋够三十年,再寻机会送给便宜师父,如今,已经是一百三十年了。
昭昭默了默,也跟着在一边石头上坐了。
长渊化出两只玉盏,启开酒坛,注满酒液,一杯递给昭昭,一杯留给自己。
淡淡的莲香混着酒气,在雪山之间弥漫。
昭昭捧着酒盏,喝了一口酒,喉间立刻生出一股绵热,连带着身体暖呼呼的。
长渊也屈膝而坐,饮了一口。
两人一杯接着一杯,谁也没有说话,一直喝到暮色四合,薄夜落下。雪依旧在无声飘落,映照四野。
昭昭饮完最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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